五个大头兵,一个跟着准尉,两个守在门口,另外两个警戒四周。
他们站姿笔挺,像是六杆不会弯折的旗杆似的。金汤桥那些穿黑皮的警探,平日里也都是懒散作风,和他们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准尉进来之后,倒也没有多大的官位,因为警备厅下来的人,显然比他更有派头。
一个是警备厅,一个是巡防警备队。
字面上的意思大差不差,但是警备厅显然地位更胜一筹。
警备厅下来的人就没有那么多戎马气质了,一个穿中山装的中年人,带着一副金丝眼镜,手里拎着公文包。身后是两个小年轻,身上穿着呢子风衣,带着黑色的帽子。
准尉走上前,先把自己的证件递给了警备厅的那位中山装,而后说道:“我们是奉上官命令,前来带走嫌烦潘洪畴。”
中山装的男人压根就没接过那证件,而是瞥了一眼之后直接了当的说道:“我不管你的官长是谁,你现在可以给他打电话。就说犯人不用巡防警备队带走了,这件案子我们警备厅接手了。”
那准尉也不是傻子,他既然能出现在金汤桥,而且是奔着潘洪畴来的。
那他便多少知道一些,上级为什么让自己这么做,更加知道这一切事情的原因,都是出自一个叫蒋云英的女人。
于是他后退了一步,先执了一个标准的民国军礼而后说道:“容我先请示一下。”
中山装的男人点了点头:“去请示吧。”
说完看向翟道全,用一种令人听上去就很不舒服的命令口吻说道:“带我去见见犯人。”
翟道全连连点头:“好嘞,您跟我来。”
言罢便带着中山装的男人,来到了那警署尽头的班房。
打开门之后,中山装的男人取出来了一个白色丝巾,捂住了口鼻。
兴许是这屋子里的气味太难闻了,他眉头紧锁,随后把目光落在了角落里面,蜷缩成一团的潘洪畴。
中山装说:“就他?”
翟道全点了点头。
“把头抬起来。”中山装缓步走到潘洪畴的身前。
潘洪畴看着那中山装,以及身后跟着的挺拔青年,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膝盖一软便是直接跪在了地上,脑门碰碰碰的磕在地上:“大人,大人!我有眼无珠,不识庐山真面目,求您放过我,饶我一条狗命行。”
用手绢捂住口鼻的中山装,皱着的眉宇间森然寒意尽显的说道:“我先把事情和你说明白了,我是蒋局派我来的,目的是想看看,在天津卫有什么人能有如此口气,并且手眼通天的说,她的侄女是升斗小民。”
侄女?蒋局?
一旁的谭一纪和翟道全同时意识到,派这中山装来此的,应当就是天津警察总署的那位,不便对外提及姓名的大人物,也正是蒋云英的叔叔。
潘洪畴是天津卫地面上贩卖消息的情报头子,他又怎会不清楚,这蒋局是何许人?
他双腿此刻抖如筛糠,一股子骚臭味顺着他裤裆淌了出来。
这更是让那中山装面露厌恶,冷声说:“不知死活的狗东西。”
说完抬起一脚横扫着朝那潘洪畴的太阳穴钻了过去,速度之快只瞧见那虚空中,他的腿留下一道残影,而后便听得一身闷响。
腿带动着脚面,跟一条鞭子似的,直接将潘洪畴肥头大耳的脑袋,生生的踢的几乎变形。
一口鲜血从那潘洪畴的嘴里吐出来,半张脸瞬间扭曲,只消几秒钟淤青爬上颈与面,掺杂着浓稠鲜血的口鼻里气息在一点点的消弭。
一旁的谭一纪亲眼所见,内心却是无比的震撼。
江湖上那些所谓的高手,但说天津卫里掼跤的,练拳的里面,不乏有清末镖局走镖的,但是这一脚把人鞭成这样的,谭一纪还真是头一遭见到。
细想自己倘若挨这么一下子,怕是下场比这潘洪畴好不到哪里去。
把人踢的只剩下半条命的中山装,整理了一下裤腿的褶皱,抖了抖上面的尘埃,看也不看倒在地上口吐鲜血的潘洪畴,便是直接转身离开。
只是他走出班房的前一秒,回过头来看也不看巡防警备厅的准尉,便是又用那命令的口吻说道:“好了,你现在可以把人抬走去交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