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眼老道士犯了难,一个劲儿的搓额头。
说着说着他转过头冲着谭一纪说:“小谭兄弟,那个姓蒋的大小姐,是不是家里在天津有些势力,你看能不能...”
老道士刚把话说出口,谭一纪便立刻打断了他:“行了,你打住。我不想去求那女人,你也甭动这方面的心思。”
“那可怎么办啊,总不能眼瞅着我这师弟,就这么把命给搭进去了呀。”
谭一纪皱着眉饶有兴趣的说:“你怎么就如此笃定,你这小师弟会把命给搭进去?”
老道士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的说:“那进了日本人的医院还能有好?更何况,我那小师弟,之前就是从那医院里面跑出来的。”
“还有这事儿?”谭一纪挑眉:“他怎么跑出来的?”
“这我也不知道啊,只是我那小师弟跑出来之后,就来找我了,说是在里面差点把命给丢了。那群日本人都是黑心肠,至于他在里面经历了什么,看到了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谭一纪听到这里之后,便想起来第一次去驻屯军病院的时候的场景,那可真是历历在目。
当初见到那医院的时候,便觉得有些古怪,可如今旧事重提,谭一纪满脑子想起来的,都是那驻屯军医院里破败的院子,以及那个高出周围所有建筑的巨大烟囱。
这事儿看样子没有自己想象当中的那么简单啊,谭一纪心里这般想着,转过头看向老道士:“你这忙我之前便说要帮,出来跑江湖要信守承诺,我自然会帮忙。”
闻言老道士感激涕零,正欲说出一番发自肺腑的感激之言,却被谭一纪再度打断:“不过我不信任你,你这老东西满嘴跑火车,上牙碰下牙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我...我也没怎么骗过你。只是我们这道士一行的,尤其是给人算命相面的,属于泄露天机,一句话总得掰开成三段儿来讲,越是顾左右而言他,说的云里雾里的,越是有人信,久而久之就落下了这说话留一半儿的毛病。”
“行了行了,你别跟我掰扯这些了。”说完谭一纪看了一眼窗外:“顺着大陆往北走,有一家澡堂子,你让你徒弟带你去那坐着,还有钱吗?”
老道士略显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
谭一纪又给他扔出去了一个大洋说道:“最晚不超过明天早晨,我要是回不来,你就去找那个姓蒋的小娘们儿。叫中田的那个小日本和她认识,我真要是捅了天大的篓子,她或许能帮我和你师弟。”
“干嘛不早找她。”
“诶...有些关系就能用一次。那女的家里叔父和舅舅,在天津卫手眼通天,可这么大的人物,找他帮忙一次还好,哪还有第二次。真不是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我也不会想着去找他。”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你打算去哪啊?一个人?”
“我一个人,去驻屯军医院里瞧一瞧,不管如何得把人带出来。”
听到谭一纪说出来这么一番话,老道士空洞的眼窝里都快渗出泪了,他嗓子都有些颤抖着说:“要不是在老财主家胡同里,被黑猫抓瞎了一对儿眼珠子,自此就再也不会哭了,我是真有心流眼泪给您磕一个。”
“得得得,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谭一纪看向一旁老道士的徒弟,问道:“你见过你师叔吗?”
“见过。”
“那好,你跟我一起去。怕不怕?”
徒弟摇了摇头:“没啥怕的。”
谭一纪笑着说:“行,还挺愣的。走吧,随我先去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老道士狐疑的问。
“防身的家伙事儿总得准备一些,除此之外翻墙的绳子,破墙上蒺藜的剪刀,还有破上锁的斧子什么的,不也得备着。哦对了,你带朱砂黄纸了吗?”
老道士愣住了:“带了倒是带了,不过你要这些做什么?”
“你甭打听,有就全给我。”
老道士也没二话,很利落的把身上所有的朱砂黄纸,全部给了谭一纪。
忙活完这些之后,谭一纪寻思了片刻后说:“还得准备个东西。”
他看向老道士的徒弟:“你应该对天津卫挺熟的吧?”
“熟。”道士徒弟点了点头。
谭一纪贼兮兮的看向四周,凑近到他身前,在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
瞎老道自打眼睛看不见之后,耳朵变得特别敏锐,当即便听见了二人交谈,脸色大变:“你让我徒弟去给你找那玩意儿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