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皱着眉说:“恕我直言,我们本就是去救人的,大可不必节外生枝。”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师弟没关系。”谭一纪加重了一丝语气说道:“你只需知道,我一定会把你师弟活着带回来就是了,其他的你不用管。”
老道士虽心有忐忑,但是听到谭一纪这么说,却也只能点了点头:“好,江湖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定让我徒儿全力相助。”
在茶楼里的谈话很简单,说清楚了之后,谭一纪和他徒弟立刻动身。
临走前老道士交代了徒弟几句之后,虽然仍旧不放心,可还是放他离开了。
跟随着谭一纪过了街巷,便是直接来到了日租界里。
二人并肩而行,此时夕阳着急西垂,天色已是昏沉。
前去驻屯军病院的路上,谭一纪一直在和道士的徒弟闲聊。
“道士说是在庙里遇到的你,听他说你命硬,饿了好些天都没死?”
那徒弟性格或许有些木讷,语气很硬,没有丝毫委婉的说:“没我师傅,我这条命早就去见阎罗王了。”
“遇到你师傅之前,你做什么的?”
“水果铺的学徒,因为喜欢上了东家的女儿,被赶了出来。”
那徒弟朝地上啐了一口,不忿的说道:“那东家是个铁公鸡,给我吃的是他们一家吃剩下的饭菜,住的也是漏风的阁楼,还胡乱克扣我的工钱。不过我也没吃亏,临走的时候把她女儿的身子给夺了。”
说完他嘴角一抹坏笑:“那丫头也是个破鞋烂裤裆,不光勾搭我,整条街上的年轻后生都和她不清不楚的。”
谭一纪笑了笑:“看不出来,你玩的孩挺花。”
小徒弟的眼神突然严肃了起来:“我师父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条命都是他给的,师傅是个好人,所以这趟来日租界,就算危险,哪怕把我命搭进去,我也乐意。”
谭一纪笑着说:“放心,不会把你命搭进来的。你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岔子,我也没法跟老瞎子交代。”
说完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最迟明天早晨,咱俩就能出了日租界。不过倘若明天早晨出不来...”
谭一纪停顿了一下,没把话往下说。那小徒弟也意识到了,谭一纪后半段没说出来的话的意思。
也就是说明天早晨,倘若没能从日租界出来,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二人穿街过巷,顶着严寒来到了驻屯军病院。
刚看见那驻屯军病院里高大烟囱的时候,一股子邪风便扑面而来,吹的二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就是这里?”那小徒弟问。
谭一纪没有回答他这么简单的问题,而是问道:“我一直没问,你大名叫什么。”
“皇甫,皇甫普杰。”
“你这复姓可真不多见。”
“咱们要做什么?”皇甫问道。
“等着。”
“等什么?”
“等神。”
“没听明白。”
谭一纪看了一眼已经完全落入西山的日头,说道:“再过一刻钟便是戌时,日垂西,阳气落晚,阴气滋生。就等着这时候呢。”
小徒弟皇甫显然是听不明白,谭一纪这一番话到底是几个意思。
他也没往下问,二人就守在驻屯军病院外面的一家馄饨摊,一人要了一碗咸菜海米汤喝着,也算勉强暖和一下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