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醋泡花生,一小蝶卤虾油拌炸豆腐,一碗卤煮,再切半斤牛肉,一只烧鸡,以及两斤老白干儿。
这天晚上为了庆祝廖灼钧囫囵个的从警备厅大牢里放出来,老道士可算是下了血本了。
前几天给人相面算命得来的那点散碎银钱,基本上全花费在这顿饭上面了。
眼见自己的小师弟从大牢里出来,再加上喝了点儿酒,老道士呜咽哀嚎。嚷的小四合院儿鸡犬不宁,崔拿着扫帚敲打了三四遍窗户,也没能让老道士闭嘴。
没了眼珠子的老道士,掉不出来眼泪。但是哭丧沙哑的嗓子,也能听出来这份自己小师弟劫后余生是真心感动到他了。
“我这傻师弟哟,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了。等我死了,怎么和师父交代哟!”
“还好啊,有小谭兄弟,不然咱们师兄弟真就天各一方了啊。呜呜呜。”
“来,小谭兄弟。我再敬你一杯。”
说着便端起了酒杯,谭一纪本想劝他少喝一些。
可那老道士似乎是听到了自己端起酒杯,便顺着声音,先找到自己的手,握住手腕之后,不顾谭一纪想说什么,便是直接先砰一杯,而后豪迈的一饮而尽。
眼见这老道士难得如此豪放,谭一纪也追了一杯。
喝完之后夹了一颗花生扔嘴里,便嚼裹着边说:“你们仨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一说这话,廖灼钧和老道士,以及辈分最小的皇甫都沉默了。
得罪了范镇泰,这次能侥幸逃脱,但是下一次可就不敢保证了。
说实在的能从警备厅的牢房里面逃脱出来,纯粹的就是廖灼钧运气好。但是下一次,倘若再落入那范镇泰的手里,想必是不会有如此好运了。
所以不用谭一纪提这话,老道士和廖灼钧也已经内心在谋划,这下一步该何去何从了。
天津是待不住了,甚至不夸张的说,大半个华北都待不住了。
小师叔廖灼钧说:“我在张家口有个旧相好,前些年给我来信,说是去了热河。前两年军阀混战的,热河那地界也不太平。如今倒是有不少山东河北往关外闯的,我想去看看有没有活路。”
皇甫辈分小,也自知人微言轻说:“张大帅一直和蒋光头不对付,关外自治也不是喊了一天两天了,或许真能行。”
皇甫的话刚说完,他那醉醺醺的师父,便拿着筷子敲在了他的头上:“不懂就别瞎说,张个嘴在饭桌上不是让你说个没完的。”
皇甫悻悻的缩了缩脖子,门头抓起一块牛肉,卷着饼子和大葱,直接囫囵个的塞进了嘴里。
老道士瞎么乎眼的伸手拿起面前一张饼子,再让徒弟给自己卷了肉,大口嚼裹着说:“我倒是有个去处,云南那边儿相对宽松一些。虽然匪患难绝,路上不太平。但是真能活着到昆明,那春城美景,倒也是一处不错的去处。”
廖灼钧听闻这话,也立刻表露出了一脸期待:“要说那苗族的妹子可也真是好客水灵。”
这没师兄弟二人前后嘴说完这话,廖灼钧把头转过去,看向自己的救命恩人谭一纪:“我说,谭爷,您有什么打算没有啊?”
其实谭一纪的情况比廖灼钧好不到哪里去,这范镇泰算是得罪了。倘若那姓范的再是个小心眼,那可真就在天津卫,谭一纪难找立足之地了。
可守着韦陀庙的四合院,谭一纪是无论如何也不舍的离开。毕竟义父这一走杳无音信,谭一纪总觉得,守着那四合院的老房子,倘若哪天瘸子回来了,总归是能有个寻自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