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枪口就这么顶在谭一纪的脑门心上,皇甫是随后醒来的,看到那几杆长枪对准自己之后,也是吓得立刻脸色惨白。
这些天他跟着谭一纪东跑西颠儿去了不少地方,先是在那日租界里面跟踪抓捕廖灼钧的日本人。
而后又是跟着谭一纪去法租界的洋房公寓里,去窃那高山的定窑瓷。
尤其是在法租界的时候,自己着了相,一下子被人给看见了。
当下这警署的探员们上门,拿枪指着自己的脑袋瓜子。要说这皇甫本就有些做贼心虚,此时此刻便更是吓得有些腿软了。
老道士也是宿醉醒来,浑浑噩噩的说:“这是嘛情况?”
他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的去枕头下面,寻找自己的黑墨镜。
兴许是那没了眼珠子,伤痕累累的空洞眼眶里,满是烂肉疮疤,看上去让他显得面目狰狞,不像是个好人。
当他询问的语气刚把话说完,便被一个探员一拳头砸在了鼻梁上,鲜血立刻从鼻孔里涌了出来。
他捂着鼻子,怒意上涌的破口大骂道:“他妈的谁啊!”
只是他的话刚说完,便有那警探,摁着他的脖子,将他死死的摁在了炕上。
“别动,再乱动开枪打死你!”
那探员的警告声,以及那枪口顶着脑袋。让瞎眼老道李太尔立刻冷汗直流,跪在炕上立马求饶道:“别开枪,别开枪。我眼神不济,没看到是各位军爷。”
廖灼钧这会儿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趴在炕上睡的鼾声如雷。哪怕是几个人将其手脚捆绑起来,却也是无动于衷,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
这些个穿黑皮的民国探员一窝蜂的冲进来,一时之间小屋子里挤满了人。
谭一纪此时此刻顺从的像是一只兔子,没办法人家人多不说,还有枪。正所谓民不与官斗,对面枪口都对着自己了,谭一纪真心犯不着去跟人对着干。
谭一纪说要出去说,结果从门后面走进来了一个身着身份都挺高的探长,他和别人都不一样,穿着风衣,带着礼帽。身材消瘦且挺拔,一双眼睛不大,但十分锐利。
“你就是谭一纪?”对方开门见山先询问,再自我介绍:“华界总探长,找你是想问问你,两天前的夜里你在哪里?”
两天前的夜里?
那不正是自己和皇甫去法租界的时候?
谭一纪表面淡然,实则内心早已心乱如麻。
他用余光看了一眼皇甫,后者低着头,双眼不敢直视那个华界探长。
谭一纪不会像皇甫那样的做贼心虚,他用最快的时间,理清了脑袋里的思路。
对方这么问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已经笃定的,自己和两天前法租界发生的事情有关。
而两天前发生了什么?
那不就是高山的那定窑瓷被盗的时间?所以这次上门,为的八成就是这件事。
这一点很容易想明白,于是搞清楚了对方的来意,谭一纪也不需要内心有太多的腹稿。便是决定直接见招拆招,对方怎么问自己就怎么答,因为很显然,这人不打算给谭一纪太多思考的时间。
“两天前?我在家睡觉。”谭一纪满嘴胡吣的说,总之不能说自己去了法租界,不然跳进海河也洗不清。
那探长笑了笑,似乎是意料到了谭一纪会如此回答。
只是他这意味深长的一笑,却是让谭一纪心里更加没了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