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议!一介文官,居然藏有不输于武者的功夫!
李元惜展开他的手掌,凡是习武之人,掌心必有厚茧,然而孟良平的手掌皮肤却和女子的一般细滑。可他方才朝李元惜出招的姿势,虽然力道不足,但有模有样,种种矛盾,让李元惜大惑不解。
孟良平刚才那一攻击动作用尽气力,这会儿眼睑一闭,昏厥过去。他浑身绵软无力。上身衣衫尽退,可以看到背部伤口由左肩劈至右腰际,失血严重,包扎和撒药也潦草地很,无济于事。
探探鼻息!
“哎,糟!”李元惜急忙掉头,想冲出门去喊人。孟良平怕是活不了了,却不能冤枉自己成为杀人凶手,务必要趁着还有口气,找许多人来为自己作证!
黄狗就在门外候着,李元惜刚现身,它便急急地往屋里钻,边呜咽,边舔舐孟良平的脸颊和手,企图叫醒他。见孟良平没动静,又去舔舐他伤口。但凡伤口,务必要清理干净脏污,才能痊愈,狗嘴不净,要真给它舔舐几下,怕是好心办坏事,八百里加急地送孟良平下地府了。
“别!”李元惜突然喝道,吓得黄狗立即放低身子,尾巴紧缩后腿之间,警惕地掉头守卫,见是李元惜,也不放松,跑来咬住她的裤腿往孟良平身边拽。
两个胖墩墩的狗崽子不明就里,也来咬她靴子。
黄狗一家尽力地挽留她,李元惜岂能不动容?道理她懂,孟良平伤势严重,疗伤刻不容缓,如果她出去叫人,就不可避免地会耽误救治,等大夫赶到,这水监尸体都该凉透了。
好歹是条人命,绝不能见死不救!
“走开!”
黄狗通人性,应声闪到一边。
李元惜匆忙折回,甩掉碍事的外衫,下襟揶进腰带,高高束起两袖,再去仔细验伤。这水监对她总爱摆出一副迫不得已才搭理你的臭脸,在马军衙街更是昧着良心袒护侯明远,这会儿却三魂飞两魂,七魄散六魄,失血过多导致昏厥不醒,情况十分危急。
来不及顾忌京城官场森严的等级尊卑,她拎起孟良平脑袋,猛地扇他一巴掌。
“别睡!睡着可就再也醒不了了!”
人迷迷糊糊地睁眼,随即又合上了。
当务之急是止血!
李元惜捡起地上的金疮药瓷瓶,里面空空如也,药粉全被胡乱糟蹋了。
“你还备着止血药吗?”
对方睡意沉沉,怕是连声音都听不清,怎么可能回答她?
李元惜只得自己翻找,可这寝房内最多的就是书,不是水经就是地理,不是工程就是设计,上面还有孟良平的亲笔批注解释,他字迹清瘦凌厉,挺好看,就是无趣透顶,但也不是一点用也没有。找不到止血药,她撕了几页书,拿火折子点燃,趁着火苗烧旺,往他伤口上按去。
火烧血管,灼烫皮肉,孟良平闷闷地哼了声,晕地更彻底了。
“说了别睡!”
七八巴掌下去,人才哼出口冰凉细微的气。
好在血管已被烧炼凝结,不再出血。李元惜不敢松懈,再拿房里仅有的茶水擦净血污,叫那伤口清晰地暴露出来。
在找止血药时,她曾找出一包用来针灸的银针,针柄上有圆形孔洞,没有针线,只好用最细最小的那根银针替代,又扯下根长发,引针穿进去,捏住破损的皮肉,像缝制衣服般来回缝合起来。
她不善女工,缝衣服好比蜈蚣爬,缝伤口难度更大,因此也不讲求什么美丑,只要断开的两片皮肤能合在一起就行,又因为没有麻药,每次伤口附近处的触碰和新扎针眼都让孟良平疼地浑身打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