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什么鸡贼。”李元惜暗想,孟良平却只扬着唇角,波澜不惊地对她轻轻一笑,便去迎长公主。
“恭候长公主。”他在车前作揖。
而长公主待他,亦如老朋友般,她灿笑着调侃:“孟水监如何舍得腾出时间,来为我这个没用的公主打杂?”
“长公主说笑了。”孟良平一如既往地少言,长公主便在百姓的簇拥下,将铜鹤里那豆浸润了五天法力的火种,分给百姓,好教他们装载进自己的河灯里。
这河灯里,承载着生者对死者的思念,也寄托着生者对丰衣足食、人财两旺的美好日子的向往。
一时间,漆黑的河面星火璀璨,随着水流静静地淌出城去,河面肃静,河岸却喧嚣热闹,长公主被百姓簇拥,虽是一片众乐乐的热闹景象,和睦非凡,杨总管却总吊着颗心,死守长公主左右,以防意外。
李元惜去找小左,却见小左正和周天和在一起,她手里拿纸,耐心地教周天和如何叠一只蝴蝶样的河灯。
“这死丫头。”她叹声气,不知何时起,她已成孤家寡人,要独自面对这喧闹的人流了。
也罢,清静也好,似乎自进京以来,在未有像现在这般怡然自乐的时候,不如趁此放松一次。
这般想着,她向卖河灯的商贩走去,打算也放一只河灯,去寄托对爹娘的哀思,可蓦地,她又停了脚。
糟糕,她的银子全数捐了,连几个铜板都没留下,只能向小左去借,可小左……
算了,心诚则灵,河灯不过是个形式罢了。
“两只河灯。”
她刚转过身,孟良平的声音从商贩处传来,李元惜顿愕,却听孟良平问她:“要个什么样子的?荷花状的怎样?”
“俗!”
李元惜回身,到商贩面前,从他的担架上挑下只船:“要这个。”
“两艘船。”孟良平向商贩交代,随后转向李元惜:“不妨你来付钱罢。”
李元惜震惊极了:“你该不会……也没钱了吧?”
“的确没钱,在等俸禄发放。”
这话,李元惜很是不信,但孟良平又不像是掏钱的样子,她便觉为难,只能深吸口气,再次看向小左原先在的方向,不想,这丫头已经拉着周天和不见了影子。
可如何是好?
孟良平看着她的囧样,一阵开怀大笑。
“街道司一月用度上千两,居然也掏不出几十个铜板。”话是这么说,他却很痛快,李元惜此刻的贫穷,正是说明她清正廉洁的品质。
见李元惜眉峰立蹙,怒冲冲地向他瞪来,孟良平随即便笑着转向商贩:
“大娘,我想买两只河灯,苦于钱财用尽,你若不嫌弃,且把河灯暂放一边稍等,我去取钱来。”
大娘自然愿意等。
李元惜一面奇怪他的俸禄都去了哪里,一面又好奇地看他怎样,空手变出钱来。
只见他向那代写祷文的先生说了几句,先生便大笑着把笔交递到他手里。
他重铺一纸,笔尖蘸饱墨汁,问面前的老叟代写何种祷文。
“想写给我的亡妻。”老叟紧缩眉头,愁绪万千:“终有一天我也会随她去了,只教她不要太思念我,不要白白地折磨自己。”
孟良平凝神,抖笔如流水,一气呵成,中途随意路过的闲人纷纷驻足,不住地赞叹:“好字,好字!笔走龙蛇,大有气势!”
待写尽了,笔端一坠,了事。
有人情不自禁地读出声来:“河上明月守清冷,月下银河奔不息……蚌骨累累埋金沙,天汉皎皎会盟期。莫愁隔阂永天堑,广寒流光照冰心。老人家,这是劝你亡妻,也是在劝你啊,该相会的,终会相会,你且宽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