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礼?”
孟良平一听这话,脸就黑了下来,这次词语运用在此时此地,并不吉祥。
他蹲下身,认真地看着小孩,问他具体情况:那爷爷在哪儿,什么时候交代他的,长什么模样。
孩子答的,和他预想中的一样,见面礼果然另有含义——威胁!
据孩子说,那是个白胡子爷爷,就在刚才人群最混乱时,他轻巧地用支糖人儿就将孩子骗离亲娘身边,也是在闹闹哄哄的人群中,那白胡子告诉他,自己有件特别棒的礼物要送给管勾姐姐,还指给他看李元惜——那时,李元惜和孟良平正匆匆地赶到岸边去。
“我不知道是什么礼,爷爷说,礼已经送到了,姐姐会看到的。”小孩撅着嘴,委屈地说,小左只得安慰他,管勾姐姐确实收到白胡子爷爷送的礼物,谢谢他传信。
李元惜紧蹙着眉头,她不是心智懵懂的孩子,怎么会不清楚,这所谓见面礼,就是河里突然出现、惊扰百姓的浮尸?
孟良平立刻起身,警惕地观望四周——哪里还再有什么白胡子爷爷?倒是长公主在杨总管的保护下,仍在不远处矗立着,担忧地看着他们。显然,她们也听到“见面礼”这个别具用心的词句。
“公主。”孟良平满怀歉意地迎上去:“下官失职,让公主受惊了。”
“休提那些无用的话,”公主面带焦虑:“那人特意避开了我的祈禳,待更鼓响过后才动作。我猜想有人要恐吓元惜,你说是不是?”
“李管勾性格光明磊落,果敢正大,到任后,从侯明远开始,屡次中伤别人的利益,自然会遭恐吓,均不足挂齿。但用到如此极端方式,恐怕,与最近的笼车幼童案有关。”
“你是这样猜想的?”
孟良平作揖:“下官多嘴。一切等开封府尹杜大人到了,才有判断。”
李元惜安抚孩子两句,目送他和亲娘携手簇拥着离开,才放心回来,但面对公主,她也毫无头绪。
“夜里风大,公主身体不好,先请回吧。”她说。
公主轻叹了声气,杨总管再劝两句,她才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临上车,李元惜都能听到她的咳嗽声。
开封府尹杜衍虽然赶来得匆匆,到底还是错过了向长公主请安,不过,他心思在浮尸上,立刻叫衙役将尸体小心打捞上来,自己也拿几重手帕捂住鼻子,观看仵作验尸。
可是,尸体腐败严重,刀具剖开青黑色的皮肤时,浓稠腥臭的液体流出,杜衍来不及跑离,就吐得一塌糊涂。
“走,走,咱先在旁边等着。”他喘着粗气,招呼孟良平、李元惜跟随来。
他唇色苍白,满头皆是冷汗,走远了,先漱口,喝了半壶水,才把吸入肺呛的恶气排出去。
他先向孟良平打探了番河面上的蹊跷,孟良平十分肯定,为保证河水清澈,已着水手船夫们打捞了一下午水底沉积和水面漂浮的垃圾,彼时,所有人均未报说尸体存在。
“可不可能是上游飘下来的?”
“绝不可能,五丈河两岸民居鳞次栉比,流域内生活着约三十万人,不可能谁都没看见河面上的尸体。我看它只可能是近处出现的。”
“近处?”杜衍不解其意,孟良平却对河道了如指掌。他只指了指脚下,杜衍便恍然大悟,随之猛吸口凉气,态度陡然转换。
“又是他们!”他气鼓鼓的,却不再说话,背着手,心气焦躁地踱来踱去,等仵作验出结果——可又等不及,快步前去查探,未及近前,再次把自己熏了回来。
他狠狠地将手帕掼在地上。
“姐姐,他们在讲什么?”小左不解其意,李元惜同样困惑,她询问孟良平,尸体是从哪儿出来的?他们到底是谁?但孟良平三缄其口。
“杜大人,它是给我的见面礼,难道我不应当知晓它究竟是什么吗?”李元惜气势咄咄逼人,杜衍盯着孟良平,孟良平却把球踢回给他。
“开封府负责京城治安,如今有尸体浮在五丈河上,我也想听听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