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统共一千匹马!
要知道,真宗时期,六谷吐蕃首领潘罗支希望大宋出兵共同攻打李继迁,送大宋五千匹马以充军力,虽然大宋没有抓住机会,但由此可见,周家此次支援金明砦的一千匹马,可谓真正的大手笔。李元惜兴奋得猛一拍手,抓住周天和的双臂:“你不是我的师爷,你是金明砦浴血奋战的、京城受辱的羌人的恩人!有这一千匹马,对元昊该是多大的冲击力!”
转而,她像是突然被周天和的面貌吓到了,猛地抽手:
“不行,这是胡说!一千匹马一旦进了军营,一根马鬃都不可能再还给你。由此一来,你周家损失……”
“是啊,师爷,我们把马都抽调走了,你家生意怎么办?”
“无碍。”周天和安慰她:“周家毕竟做了几十年生意,一千匹马虽然吃力,不见得拿不出来。”
“大人,我清晰记得,你在万怡街立信,浑身上下所有值钱的家当都拿了出来,其中甚至有李将军、你元夫人留给你的贴身玉佩。你可以做到置钱财于身外,我为何做不到?”他手放在椅子上:“这次救援延州,我周家能帮得上忙,多少消除些羌汉同胞之间的芥蒂,就是大的造化。”
一千匹马,虽然数量不足以支撑一支军队,但可解燃眉之急。有马在,骑兵成,骑兵横穿纵入,可与西夏一战!如此,铁壁军胜算加大,京城舆情也可扭转。
“李元惜代五万铁壁军,谢周师爷!”李元惜向周天和抱拳,大恩没齿难忘,周天和于她,算得上大恩人,李元惜心底发誓,这街道司的街道革新,既是周天和志向所托,未来纵使遇到千难万险,她也势必绝不退缩,以报今日赠马之恩。
小左也大受震动,向周天和施礼致谢。
“大人、左姑娘,客套话先不说,孟水监的朝服,还请你再去借回,我先回家去同老爹求情,届时,可差我本家兄弟周天雍走水路,购置转调马匹布阵。”
“可行。”李元惜当即同意,与周天和分两道,各去做事。
孟良平没料到李元惜这么快就登门都水监,待李元惜将周天和的计划说给他听,他并不兴奋。他担忧着周天和帮助铁壁军赠马,背后究竟藏何居心。
“他是大宋子民,不愿看到羌汉被人离间,难道这样的理由仍不够吗?”李元惜问道,孟良平收了草纸,离开案前,忧心忡忡地叫钱飞虎去取他的旧朝服。
“怎么?如何你突然不信他了呢?”李元惜追问,又害怕被人听到她的问话,只得贴近孟良平,悄声询问:“你是担心他和鬼樊楼有关?”
孟良平收回开窗的手,李元惜帮他推开窗,引得院内一位监丞回头望她。此举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欲盖弥彰之嫌,李元惜便退回身来,见孟良平仍是蹙着眉头,便把周天和与鬼樊楼的瓜葛简短地与他讲了,纵使如此,孟良平仍是半信半疑。
“李管勾,我曾亲耳听过他和老鬼讨论街道革新计划,你确定他对你忠心耿耿?一千匹马送往边境,虽是好事,但他若是别有险恶用心,这后果,绝不是一千匹马能挽回的,你要负责。”
“我清楚我做什么。”
“我猜,你昨天在开封府外的交易,也是和鬼樊楼进行的。迟早我都会知道鬼樊楼,你又何必向我隐瞒?”听到门外钱飞虎靠近,李元惜垂下眼睑,声音更低:“他能告诉我,你却不能,难道我应该更信任他,而对你存有戒心?”
钱飞虎将朝服送进门来,照孟良平眼神示意,交递给李元惜。
“李大人,你得交代周天雍动作迅速些,但愿周家的马,能及时运到战场上去。”他好心地说,又去桌案前研墨:“上回你那封信恰好没来得及送进李将军手里,这次好歹写几句话,勉励铁壁军将士。”
他的提议正是李元惜想要的,她想说的,也只有一句话:白骨覆地铁壁起,直驱蛮狼十万里。
笔端蘸满墨汁,一挥而就,再吹干墨迹,放入信筒,将朝服和信筒一并拿了。
“别愁眉苦脸的,我选中的人,不会让你失望的。”她伸手,按住孟良平的眉心,揉压着想抚平那思虑的川壑,本是小事,孟良平却是一愕,慌乱地往钱飞虎处瞥了眼,引得李元惜也好奇地看去——只见钱飞虎瞠目结舌地望着他们,随后,眼藏不住地窃笑一声,慌忙低头,帮孟良平收拾桌案,而孟良平瞬间从李元惜揉压的指下抽走,反身就走:
“不送。”
“我送,我替大人送送李管勾。”钱飞虎忙不迭地说,也不看孟良平的脸色,到门前引路,带着李元惜走出大厅,一路滔滔不绝:
“李大人,刚才孟大人的反应,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孟大人原先最不喜欢与人肌肤接触,说来不怕你笑话,我伺候大人这些年,还从没碰过他呢。”
“你的意思是,我碰他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