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勾,开封府的确有冯笑和张实年两位差役,可是,他们的身份牌昨日丢了,这事还没来得及报杜大人,原想着今日再报,我二人出门时,冯笑又跟我说,身份牌找到了,在枕头下压着呢。当时觉得小事,现在看来,是有人故意盗走他二人的身份牌,从你这里带走小五后,又把身份牌送了回去!”
此时此刻,李元惜也管顾不得他们了,立刻去账房喊周天和,叫他立刻安排所有青衫从役,暂停所有委托,全部上街搜找小五。两名官差也清楚大事不妙,匆匆向李元惜道别后,回开封府复命。
目击证人被冒牌差役带走,很有可能被谋杀害命!
“不能放过每条大街小巷,一定要找到小五!”李元惜命令,青衫们一齐出动,小左急得也要跟出去,被李元惜拦住。
“姐姐,要是小五出事了,该怎么办啊?我要帮忙去找,兴许我就能找到他。”
“你找不到。”李元惜边说,边往寝房奔:“我叫青衫全部上街,是为了告诉取走小五的人,我李元惜在乎这条命——师爷说过,鬼樊楼想插足街道司的街道革新计划,你还记得吗?”
“姐姐,老鬼是鬼樊楼的人,抓走小五,是鬼樊楼在挑衅你,震慑你。”
小左当然记得,她想追上李元惜,但李元惜已经一脚踹开门,拿了斩马刀又折身出门。
“是,依我看,鬼樊楼很可能以小五为威胁,要求和我们谈判。”
“小五性命无忧吗?”
“有!小五是具死尸,反而更能震慑到我。”李元惜毫不含糊,她解开马缰,却把绳子交给小左,交代去通报孟良平。
“那姐姐你呢?”
“鬼樊楼不是在我们脚下吗?我这就去会会这吃了狗屎、见不得光的贼!”
然而,到底还是迟了,青衫们刚出去两都,就有人在厕所喊救命。
这时候的李元惜,对任何一声呼救都不可能无视,管他是男厕女厕,她提着斩马刀就奔了进去,几个光着腚的大男人立即红着脸跑跳出来,唯独留了李元惜和喊救命的那个青衫在里面。
这青衫不是别人,是牛春来。
“怎么回事?”李元惜问,牛春来满脸惊恐,一手死死地捂着嘴,一手指着洗手的石台,李元惜看那石台,并无异样。这时,周天和也疾步走了进来,乍看他们的架势,便撸起袖子到石台前,对着流脏水的水洞往里瞧去,顿时吓得浑身发软,险些瘫倒在地。
李元惜慌忙推开他,照着他刚才的角度去看水洞——那里,竟然滑溜溜地滚动着一颗黑白眼珠!
谁的?
不清楚!
“让开!”她把刀交给周天和,双臂环着石台,腰下使力,牛春来和随后赶到的几位营长、都长,挑没吓软的、力气大的,一起帮忙,将嵌了几十年的大石台抬起,取出那枚眼珠,而更吓人的,是水洞后的水渠内,似乎躺着一人!
“石台和浴室的水道是相通的,可以从浴室的水道进去——带撬棍!”周天和挥手,调了几个青衫跟着他,一块去浴室外墙——也便是街道司的后外墙。墙根底下,铺就着掩盖水渠的青石板,石板边缘的土有松动的痕迹,几株新绿的草也蔫嗒嗒地倒在旁边。
“就是这里!”
撬棍插入石板,几个壮汉猛一吆喝,石板轻松被掀起,顿时,腥臭扑鼻,猝不及防反了胃,两个扭头就吐。水洞矮小,男人骨骼粗壮,完全不可能进去,小左与周天和都自告奋勇地要进去,但瞧他们那煞白的面孔,便知这不是个好主意。
李元惜扒开他们,擎了个火捻子,迎着腥臭跪爬进去。不几步,就见一头趴着的死猪几乎堵死了水洞,脏水从它身侧淌过,在皮毛处留下清晰的印记。、
李元惜十分确信,腥臭便是从这死猪身上传来的,可问题是,一头一百多斤的猪,如何进了街道司的下水道?
“是头死猪。”她冲水道外聚集的青衫喊道。她尝试着向外拉扯,然而,手刚接触到猪皮,那死猪竟然微微一动!
纵使李元惜胆量惊人,也硬是被这突兀的动静吓了跳,可她再试探,猪便没了动静,真死透了。
许是死后痉挛了。她心想,这现象对见惯了死人、死马的她,倒也不足为怪。她抓住猪腿,一步步地向外扯,到渠口,周天和、牛春来等人都搭手帮忙,本以为这死猪会很沉,不料,竟轻得很,也不算胖,可算得上是个猪中的瘦子。它两眼俱被挖掉,十分恐怖,待翻身过来,更是惊得在场的人都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