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你道老身叹的什么?老身是叹天下道士,就没有一个不笨的。”婆婆似乎觉出天峕心里不快。
“贫道是笨。也就只有笨办法了。”
天峕此时心里生出鄙夷,随口回了一句。不过心意已决,还是努力抬头往小道上看去。
小道即窄又陡,天旹是头下脚下,这往上抛的力道和角度都要恰到好处,也还是有一些难度的。当然不是担心这刁老太婆骨头折七八根,又或者根什么的。而是如果力道小了,又或者角度没把握好,没能抛上小道。力道稍稍大了,这刁老太婆身子撞到崖壁上又掉将下来。
那时,自己身体受向下之力掉落数丈,却是不能再救她一次了。
“你如何笨了?又有多笨?”偏偏那婆婆还是个不依不饶。
“……”
天峕窝着一肚子气,没有回答。今天这事,要不是因自己而起,这老太婆如此自私刁钻,根本不值得自己舍命救她。
“哼,自己如何笨,又有多笨都不知道,哼哼,真是笨到姑奶奶家了。难怪世人都说,笨死了,笨死了,倒也不是白说的。”
那婆婆也不管年轻道士回不回话,气死气活,仍然左一个笨,右一个笨说个不休。好像这道士借了她半斗米不还。说话之时,双手反伸于身后,去解糸在身上的绳索。
刚才,婆婆身子往下猛然倒坠,背上所负柴薪受下坠之力纷纷散落,但系柴薪的绳索却还缚在婆婆身上。
年轻道士看到婆婆背着手解绳子婆婆解绳子,眼睛一亮。
“婆……婆真好主意。这下有救了啊。”
原来误会了婆婆,天峕心里大为亏歉。毕竟命比气大,也不忸怩,坦然说道,“贫道刚才的确是错看婆婆了,诚如婆婆所言,贫道真是笨……到姥姥家了。”
“嘿嘿,晓得是错看了婆婆,小道士倒也可教。不过,老身刚才说的是,真是笨到姑奶奶家了,而不是笨到姥姥家。”
年轻道士想了一想,“这个……刚才婆婆是这样说的。可是这笨到姑奶奶家,一来贫道向不曾听人这样说过。二来这和笨到姥姥家,难道是什么不一样的说辞。”
有了自我解救的办法,年轻道士心情转好,借婆婆解绳之际和婆婆说起话来。
“姑奶奶家是姑奶奶家,姥姥家是姥姥家,当然不一样。”
那婆婆哼一声又说道,“姥姥家不就是婆婆家了吗。就这一阵,小道士你开口闭口,没少叫老身婆婆。可是,婆婆家没有你这么笨的人。没有。”
婆婆说着,居然还又讥笑出声。
天峕更觉得好笑。这位婆婆身子倒挂半山中,命悬一线,还有心思口舌之争。也算得趣事一件了。
两个人说话的时间,婆婆已经将绳子解开拿在手上,往上招了招手。天旹会意,尽量把拂尘的一端递到婆婆手里。
婆婆虽然头向下看不见,但拂尘的拂丝触手既有感知。于是仍然背着双手,先将拂丝编成一根辫儿,这样会更牢实。这才将辫儿与手中的绳子打了个结。
这一老一少在半空中这番配合,倒也堪称完美。打好结,婆婆随即放开拂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