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娃娃们都摇着头说,已经很久没见那老道士了。
其中一个赢得最多的娃娃说,赢来的什物,拿回家被爹娘看见,知道这是赢的老道士身上的东西,就直接要被打死。正好有过路的货郎,都拿了换“叮叮糖”吃在肚子里了。
说到那天大吃“叮叮糖”,娃娃们开始兴奋起来,个个砸嘴舔唇。说看到老道士输得惨兮兮,还将换得的“叮叮糖”给了老道士一块。
那么好吃的东西,老道士居然没要,还摇着头说,他已经两百多年没吃东西了。
说到这里,娃娃们好一阵笑。老道士吹牛不要本钱,活几百年,年龄活到老树根上了,竟然连一个弹子都进不了洞。
老道士却是知道娃娃们为何笑,自己也笑了。说道,我去练练本事,下次必定要弹进几个去。老道士都没敢说赢。说罢,就走了。
可是老道士后来一直没来,要么是还没练好本事,不好意思来。要么是老死掉了。
天元听了,并没有大惊小怪。娃娃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自然不是说谎。因此还是按师父嘱咐,要将那些瓷弹都留给了那些娃娃。
但是娃娃们又一番七嘴八舌后,都把头摇成拨浪鼓。老道士很久没来,或根本就不会来了。他那么老,恐怕是真的死掉了。
要是这样,接了这些本属于老道士的弹子,可就没有个交待处了。且这些弹子又不是赢来的,自然不能拿去换“叮叮糖”吃。该给死人的东西给不了,放在身边,老道士变成鬼了再来取,老子怕是要被吓死球掉。
娃娃们你一句我一句,越说越怕,一个个白嘴黑脸。这世上没有人不怕鬼的,尤其是娃娃。
天元没想到这一节,正不知该说什么,却有一个娃娃伸出手来,他愿意把这些弹子转交老道士。
这娃娃的表现与众不同,天元不由疑惑,问他又怎么不怕。
“那老师父说,他有两百多年没吃东西了,都没死。那就是活成活神仙了。他若来了,我就跟他走。”
天元听了这娃娃的话,有点意思了啊,于是问他,“若他真是活神仙,你跟他去干什么呢?”
“他来取他走的弹子,但没得人和他玩,他岂不是该收个仙童陪他玩的啊?我想做老师父的仙童。”
这娃娃说得坦然且认真。天元不由得仔细打量起这个娃娃来。
男孩六七岁的样子,眉眼十分清秀,一双眸子晶亮晶亮。但身子却又太过精瘦了,更触目惊心的是,这个娃娃两只小腿不仅细得可怜,且罗圈的十分厉害,就像枯枝上两根折断了的丫杈,连着点皮,勉强支撑着东倒西歪的身子。让天元看着都难过。
这是患过痿躄的后遗症。
道修之人也多行医道。天元其时虽然入观仅只数年,但一般的伤病已经不用师父亲为。差不多师父能看的,他也能看。
梨树村以及附近村子的村民,都信得过这位无来观的天元小师父,还有的人还更喜欢天元疹治。天元不仅脾气好,百问不倦,还又特别用心。
但对于痿躄,天花这类恶疾,以及所造成的后遗症,即使是师父也无力回天。不过师父不是这样说的,师父将之称为“天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