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爷愣住了,他不知道官家此时唱的又是哪出戏。
“杀了吧。”官家无奈摇头,“江南一事,再议。”
“陛下!”赵爷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让臣来审,此事事关紧要,臣来审问那拓跋风瑞,但臣愿以性命担保,拓跋风瑞绝对事出有因!他不是傻子,杀了礼部尚书对他百害而无一益,他为何要做这种事情!”
“以性命担保?”官家眼眉一横,怒斥道,“你要如何以性命担保?三万天策军,大舜唯一的精锐!你若死了,谁来接管这只军队?”
赵爷呆住了半刻,他知道,事情到此已经没有了周旋,从来到天极宫时他就做好了所有打算,他知道自己与官家之间的事情终究要有个结果,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臣,能力有限,愧对于先父留下的精锐之师,臣愿将《赵氏兵法》以及天策军符全部交予朝廷,陛下雄才大略,执掌三万天策军易如反掌。”
赵爷从怀中摸出了一本枯黄的书籍,连同纯金的天策军符被他一并呈给了官家。
官家见到那,两眼发着精光,可他却是低低咳嗽了两声,道,“子午呐,江南未定,你,还得替朕看管这只军队才是。”
官家又是何等的精明,如今江南一旁虎视眈眈,还需要靠着赵爷来稳住天策军的军心,天策军中多是跟随赵风岳征战多年的部将,一辈子都为了赵氏一脉无声如死,若是被他们知晓赵爷被官家夺了军权,怕是会当场围攻云京城。
他不是傻子,如今的一番试探,也让他对赵爷放下了几分提防。
“方才说道……那个拓跋风瑞,朕最近事物繁忙,脑子涨得厉害,你方才说什么来着?”
赵爷收起书籍和兵印,深吸了一口气道,“臣怀疑,王山辰或与江南衍公府有关。”
“说来听听。”
“臣愚笨,虽说礼部掌管擢罢事宜,但亲授官印这件事情,也由不到礼部尚书亲自前往,而且,臣还听闻下早朝之后,众臣以王山辰为首,围在拓跋风瑞的府前讨要说法。”
“接着说。”
“大臣们无非是觉得陛下封了个翰北人,从清辉年间起凡是生活在大舜的翰北人从未有一人能官至这般地位,可以说,从这些人心中觉得,翰北人是下等人,与那些卑贱的昆仑奴无二,这种人,礼部尚书会与之进门详谈,还冠以讨要说法之称,这着实令人难以信服。”
听得赵爷分析的头头是道,官家却是自顾地笑了起来。
赵爷无奈看着官家,自己心中多少也有了几分定数。
“那王山辰,是朕派去的。”官家道,“因为朕不能杀他,可不杀他,留一个翡翠十三卫在朝中着实令朕不是安心呐!”
赵爷失声道,“翡翠十三卫?”
他只是隐隐觉得官家借拓跋风瑞的手除掉王山辰是因为王山辰与江南联系频繁,就算是给赵爷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贸然猜测朝中的礼部尚书会是翡翠十三卫中的一人。
“翡翠十三卫之九,江湖名号‘醉翁’,擅得一手缚敌夺刀之术,号称出门不佩刀,归家刀满堂。而这枚棋子被苏胤安排在朕的身边,你猜,他是为了什么?”
赵爷用脚指头都能猜到,近来朝中关于他的非议颇多,皆是由王山辰牵头带起,而他做这些事情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让官家除掉自己,只要云京没了赵子午,那天策军就会是最先攻破云京城门的部队,紧接着,江南墨甲就会攻入云京,苏胤会在满朝文武的尸首上登基称帝。
“子午呐,当年你爹为大舜立下赫赫战功,朕,感恩于你们夫子二人,可是,朝堂之上不是朕的一言堂,满朝文武的意见朕都要听取,你在他们心里,早就已经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朕信你,也信赵将军家训,可是,朕不能忍受一把尖刀日夜悬在朕的头上,这可令朕寝食难安啊!”
官家自是指的城外三万天策军,可这些天策军被安置在城外,一是为了拱卫帝都防止翰北铁骑突袭,二是为了威慑江南,以告知衍国公官家之决议。
“朕,时日不多,所思之事也日渐增多,终有一日会有接过朕的位置,可那时,他,又能否信的过你?”官家拍着赵爷的肩膀连连叹息,“与其关心拓跋风瑞会如何,倒不如关心关心自己,苏启曜还在狱中,可他必须要明白一件事情朕才让他出来,他会是将来云京的王,大舜的君主,他必须得明白,身为天下之君,臣子之意是万万不可蔑视的。”
赵爷听得连连点头,官家的话很明白,在官家活着的时候,长国公依旧是他赵子午,可若是有一日,官家崩,新皇登基之后,他赵子午很容易被作为那只“一”来儆朝中的“百”。
而且,对于官家而言,那个狱中郁郁不得志的苏启曜,才是最为理想的继承者。
“想要掌握一柄刀,光是镶金嵌玉是不够的,还要细细地打磨,愈是锋利,刀才斩得愈快,事,才平的够快。”官家摇头笑着,“你啊,不如你爹精明,若是换做你爹,他现在定会上一封奏折,请朕将那拓跋风瑞下入死牢,因为,这是朝中大臣的想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