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还真是这样。”苏启曜点头应道,“我能感觉出我父皇要杀拓跋风瑞的心思,可不知为何他看到了有人送来的密奏后,竟然会放弃这个念想。”
“那三皇子不妨想想。”马夫吐出一口烟雾,“到底是谁呈送的那封密奏。”
“想为拓跋风瑞解围,又数次劝他远离江南。”苏启曜一下就想到了答案,“九纹刀?”
“可九纹刀已经死了啊。”马夫声音喃喃,“还是我亲手将他杀掉的。”
苏启曜心头生起一阵恶寒。
“你当真是个死人?”苏启曜问道。
马夫笑了一声,伸出手腕让苏启曜去摸。
苏启曜摸了一下,温温和和的,和常人无异。
“龟有假寐之术,蛇亦有假死之法。”马夫收回了手,对着苏启曜露出一个笑容,“这世上,又怎么会有人能靠着一缕残魂而活呢?”
苏启曜吸了一口冷气,“当真要将他抛弃在此地?”
马夫点头。
苏启曜紧皱着眉头,他的确是有些害怕,就城外遭遇的那大汉一锤便将那侍卫砸得粉碎,他又何尝见过那血淋淋的场景,还有昨晚映照在门上的鬼影,真是将寻常人都吓破胆。
他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安稳地抵达渡天口。
带着这般危险的拓跋风瑞,还真是一个不甚明智的选择。
见苏启曜神情犹豫,马夫缓缓说道,“迷魂香只能让他昏睡两个时辰,两个时辰足以驶出一百里地,纵是他不知疲惫追赶,也追不上我们。”
“可他”
马夫知道苏启曜要说什么,他没有辩解而是将自己腰间带鞘佩刀拿了出来。
他将烟锅放入怀里,一手握住刀鞘,一手握着刀柄。
苏启曜感觉到,当刀柄被握住了那一刹那,整把刀都颤抖了起来。
“吾名陆子毅,清辉年间御前走刀人,得师尊谷山老人传承,侍刀三十七载,所佩之刀名为“上邪”,曾以此刀,斩杀阎山巨魈,诛得天下之邪,故名,上邪。”
马夫微微抽出一段刀刃,便好像有厉鬼尖嚎,仿佛有一双眼睛缓缓睁开,随时准备爆发出自己的凶戾。
苏启曜浑身颤抖,自己就好像与恶鬼对视一般,仿佛有股力量要将他生生拖入刀中。
真是一柄绝世凶刃!
马夫推回了刀刃,看了一眼苏启曜,缓声道,“三皇子看来,我比之拓跋风瑞,如何?”
“凶!”
苏启曜擦着额头的冷汗,感慨道。
“拓跋之刀烈,我生平所见之最,然,这柄刀,便仿若九幽厉鬼,煞极而凶。”
“善。”马夫勾嘴笑了。
苏启曜缓了一口气,心中已有定数,虽说博阳之后路途艰险,但有得这种人相护,他倒也是能放下心了。
毕竟拓跋风瑞再如何,九纹刀自始至终的目标都是拓跋风瑞一人。
也许去往江南对拓跋风瑞而言真是九死一生,自己这样,也算是救了他一命吧。
这样想着,苏启曜心中便没了负担,他不知晓到底是什么诱导着拓跋风瑞必须前往江南,总之若是拓跋风瑞去了那里,一定会是凶险万分。
“那我们即刻启程,为他留下一些盘缠。”
“是。”马夫点点头,转身出了门。
苏启曜整顿了一番衣衫,他又重新回到了那个房间,看着躺在床上沉睡的拓跋风瑞,不由得叹了口气。
“莫要怪我,若是我能活着抵达渡天口,我定会寻找你。”
苏启曜知道,以拓跋风瑞的性子,就算醒后发现了一切也不会再回云京。
他一定会紧紧追赶他们的。
“这些钱,留着给你保命吧。”苏启曜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放到了拓跋风瑞的手边。
拓跋风瑞呼吸十分均匀,他睡得很沉,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回想着云京城发生的一切,苏启曜又拿了一个钱袋放在了手边。
到这种时刻,大概也只有这样才能缓解苏启曜心中的愧疚。
对着拓跋风瑞拱了拱手,苏启曜默默地退出了房间。
他轻轻关上了门,在门外与人低语了一番,便匆匆下楼了。
直到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拓跋风瑞才幽幽地睁开了眼睛,看着手边的两个钱袋,心中哭笑不得。
“原来我与你之间的情分,就值这么些钱。”
拓跋风瑞心中感慨,他始终摸不清苏启曜心中的想法,这个人每一次做的事情都是出乎意料的。
他翻身下床,快步行至窗前,却见得正南商会的旗帜已经扬长而去。
“迷魂香”拓跋风瑞摸着下巴,思索着,“为何他身上会带着迷魂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