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风瑞按住了腰间的刀,他的呼吸略微有些急促,不过他还是转过身向着赵爷赔笑,“某人莽撞了,还望赵爷见谅。”
虽是赔笑但他的手却从未离开刀柄,此时的他,整个人便如同一张紧绷的弓。准备着随时爆发。
“哈哈哈。”赵爷瞥了一眼拓跋风瑞腰间的剑,笑了几声,“我不知你到底是为何来云京,但如你这种不怕死的走刀人,云京城多的是。这些人在云京权贵眼中只是杀人剑,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他们用你杀了人之后自然也不会留着你,你小子如果肯潜心修习剑术,十几二十年也可名振一方,自立门户。可惜,你小子,志不在此。”
拓跋风瑞微微一愣,虽然赵爷并没有直接说出来,但他也是多多少少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赵爷在劝他适可而止,虽然两人都没说透,可那件事情早已是心照不宣。
“赵爷而立之年,却是名扬天下。”拓跋风瑞笑笑,“人生几十载,或雄起天下,或潦潦草莽。试问若有机遇,何尝不可一试?”
“赵某七岁随家父习枪十八载,后随父从军行,自负枪术登峰。”赵爷苦笑起来,“纵是枪舞如龙,仍是难敌百千铁骑。那两千铁骑奔涌,如同滚滚惊雷!令人心肝战栗!兵甲阵前死,将军负勋归。赵某乃是踏着千千万万将士之血肉,方才步步高升,有了今日之名利!”
拓跋风瑞默然。
“天下苦战久矣,待到太平之日,你我区区武夫,只不过是他人争权夺利的刀剑罢了。”赵爷似是触动心扉,他凝重的看着白楚泽,声音严肃。
虽然云京城内笙歌不断,但天下狼烟四起,各色各样的人涌入云京,或忧国忧民,或心怀鬼胎。如今的云京,早就成了一块是非之地。
“今日,我权当没见过你。云京的事,说不清,道不明。赵某也不能为你引见官家。请回吧。”赵爷道,“离了云京,在任何一个地方,你都能有一番作为。”
“独独云京不可?”拓跋风瑞问。
“你”赵爷看着拓跋风瑞,无奈地笑了。
这小子,大概这就是少年的意气风发吧。无所顾虑,无所畏惧。
“回见。”拓跋风瑞对着赵爷再行礼,“某人欠赵爷一条命,日后定会相还。”
说罢,拂了衣袖,系好了披风,转身离去。
望着拓跋风瑞的背影,赵爷思索万千。
赵子午恍然惊觉,他才发现自己已然站在了承天大殿中,这是平日里官家上朝的地方,如今朝中文武百官分列两旁,一如当日官家在朝一般。
而那雕刻着九龙腾飞的纯金座椅上却是空无一人,而在那座椅之下,便是赵子午的立足之处。
奉旨持国。
赵子午心情复杂,面对着文武百官他却没来由的想起了拓跋风瑞,在北九楼与拓跋风瑞初见时的种种事情都令他怀念。
可过去的事情终究再也回不来,就像官家也在也不会坐在那个位置上。
腾云狻猊大旗高擎在云京城的墙头,如今全云京的人都知道了官家殡天,天策军接管了云京城。
一时间争议四起,人们说赵子午便是潜伏在官家身边的毒蛇,待到官家病重之日便显露出獠牙。
甚至有人说自己早就看到了天策军的人潜伏进了天极宫中,为的就是第一时间能够控制云京的局势。
还有人说其实赵氏父子早就蓄谋已久,天策军驻扎在城外就是很好的证明。
但无论人们怎么说,赵子午自己心里很清楚,这个时候面对着混乱无序的云京,他必须要站出来主掌局面,也算是替自己的旧友尽最后的忠义。
“诸公,即日起,在下奉先帝遗诏摄国政,待太子归京后自当还政于太子。”
赵子午按着腰间的佩剑,那是先帝最爱的佩剑,上面刻有游龙纹路。
郭长吉,李素二人站在百官之前,他们受赵子午之邀,再度还朝,那些大臣见得前朝老将军都被迫出山,也是不敢再有些许怨言。
云京的局面,非这些人不可控制。
阮度回到了天策军中执掌大军,有这般前后呼应,短短时间那些不安分的势力也暂且不敢掀起什么波浪。
可赵子午明白,自己将要面对的,远远不是来自云京城的威胁。
老太监派出的人马估计不日就传信到了两位皇子那里,这两位皇子怕是已经对皇位虎视眈眈。
赵子午瞥了一眼垂首与李素站在一起的张络。
这个人,当真靠的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