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麻利地扒下两人外面的衣物,取下了随身的东西便抬走了。
众人见状都是心头一惊,甚至有人已经吓得瘫坐在了地上。
“我不要,我不要坐牢!”
有人扭头就跑,但马上就被侍卫们拿下,进来的第一批考生有四十余人,结果有十几人因为伪造身份或顶替他人而被侍卫押送大牢。
其余人一阵唏嘘,但所谓甚至不怕影子斜,他们倒也是不怕,况且剔除了这么些人,相对的殿试难度便会小上许多。
不过他们还是被礼部尚书那雷利风行的办事方式给震惊了。
大殿中突然走出一人,那人身穿紫色长袍,腰佩官印,系着丝绸金丝带,他眯眼笑着,双手拢在袖子里。
李书生抬眼望去顿时惊住了,他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失声地捂住了嘴巴。
那人不是外人,正是当日与他一同前往云京赶考的张兄,张络!
自怡香苑一别,李书生便再也没见过张兄的踪迹,也没有再云京城听闻过张兄的事情。
没想到如今的张兄竟然直接成为了礼部尚书。
李书生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个和自己同寝同吃的张兄如今已然走到了这种地步。
“诸位都是各地的举人,我也曾是诸位中的一员,”张络叹了口气,“诸公之苦我知晓,但顶替他人,以假充公之辈,就算是有通天之才我也不会录用。”
随后他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些考生,在经过李书生的身上时,他停了一下,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么接下来。”张络看了一眼手中的举人令,“封兮城,马本元。”
“在!”
为首的书生高声应道。
“不错,很有气势!”
张络赞叹一声,转身进了殿内,那书生紧随其后,快步跟上。
李书生在外呆呆地看着,他依然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为何张兄会是礼部尚书!”
李书生还是一如既往的一根筋。
那个名为马本元的考生进去没多久便灰头土脸地走了出来。
他低垂着头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击,眼神空洞,像是丢了魂一样。
“怎么会?怎么会?”马本元口中碎碎念着,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李书生见状心中也是一阵不安,殿试最考验头脑,像自己这种固执的人怕是要吃了大亏。
很快第二个人便走了进去,但不出片刻,同样满脸疑惑地走了出来。
“这哪是殿试!”
那人气愤无比。
众人不解,可那人却也没有透露丝毫殿试的题目,倒是让等候的人心中更加焦躁不安。
随后又陆续进去了四五个人,最多的一人在里面呆了几乎有一炷香的时间,随后便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
“差一点啊。”他摇头叹息。
李书生正了颜色,到目前为止还未有一人能够入选。
终于是轮到了李书生,礼部的官员出来刚刚喊道李书生的名字,他便提着衣服迈着大步登上了大殿。
步入大殿之后定了定神,里面很简陋,只有一张桌子与两把椅子,李书生对着坐在椅子上的人刚要拜,那人却突然站了起来。
“李兄,好久不见。”张络快步上前搀扶住李书生。
“张兄好久不见。”李书生欲言又止,复杂地看了张络一眼。
“李兄似乎是在疑惑?”
“当日与张兄分别时,张兄还是云云考生之一,可短短数日,却官至礼部尚书。”李书生憋了许久的话终于出口,他当即一发不可收拾,接着道,“谄谀者不足共谋也!”
张络闻言大笑,“李兄还是一如既往,只是这其中为官做爵,并非如李兄想象中那般美好。”
“大道之行,虽不在当下,然我辈若齐心,定可致世大道。”李书生神情坚毅道。
“李兄啊,我那日与你说过,你一没见过饿殍遍野,千里流民的景象,又没见过举城哀嚎,十里白骨的场面。这些你不知道,又何谈为民至天下?”
“道不同也!”李书生气愤无比。
张络叹了口气,“李兄,当下的局面便是如此,阳关大道摆在你面前,想想你家中的老母,你若此行无功而返,回到家中日子更是艰苦。”
“贫而不折志,苦而不堕心。”李书生一拂衣袖,背对着张络。
“李兄之意,便是要放弃这殿试了?”
“这”李书生还是犹豫了。
虽说是心中不肯委身与篡位之人为伍,可眼下这般处境,张络已经将橄榄枝抛到他的面前。
“暂且一试吧。”张络道。
“暂且一试。”
李书生咬着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