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局长?
不是她的小叔子慕臻派来的人?
莫如芸一个失神的功夫,对方的手在腰间摸索着。
终于指尖触碰到了警棍。
放手在莫如芸的额头上用力地敲了下去。
莫如芸忍住额头传来的剧痛,待要收紧手中的力道,对方已经用警棍在她的手臂上电了一下。
莫如芸骤然松开了手。
对方一脚朝她的腰间踹了过去,”靠!
你这个疯婆娘!
竟敢袭警!
我看你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
莫如芸被这一脚踹飞在了地上。
但是她很快就用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就像是一只野兽,双手和双脚匍匐在地,一双眼睛渐渐地染上血红的颜色,十根手指头也渐渐地长出尖锐的指甲。
由于病房光线昏暗的缘故,那名探员并没有注意到莫如芸的变化,只是觉得她这个动作怪异极了。
就在那名探员欲要在莫如芸的身上再踹一脚,报自己先前被偷袭之仇时,守在门口的探员迟迟不见同伴出来,走了过来。
”住手。
你忘了上头怎么交代的了?“
指纹在感应锁上开了锁,那名探员制止了同事的举动。
在另外一个人进来的一瞬间,莫如芸便悄然收起了手中的尖锐的指甲,只是一双眼睛仍然透着浓郁的戒备。
”还不是被这个疯婆娘给气的!
我不过是奉命带她出去而已,这个疯女人就跟得了狂犬病似的偷袭我!“
那名被偷袭的警员指着自己的脖子,示意同伴来看。
那名探员看了眼同伴脖子上的勒痕,也是感到很气愤。
但是局长还等着见她呢。
”好了。
这次就算了。
如果你想整治她,还怕以后没有机会么?
不要让局长久等了。“
后来到的那名探员拍了拍同事的肩膀,侧耳在同时的耳边低声地道。
那名被偷袭的探员想了想,同伴所说的话未必没有道理。
这位探员全然不知,因为同事的及时出现,他才从鬼门圈里走了一遭。
两名探员一左一右,押着莫如芸出去了。
……
”好了!
进去吧。
里面可是贵客。
等会儿老实一点。
不然,有你苦头吃!“
会客室房间的门打开,那名探员在莫如芸的耳边低声警告了这么一句。
莫如芸尚未回答,就被身后的探员粗鲁地给推了进去。
会客室的会客椅上,一个清隽的背影背她而坐。
莫如芸如遭电击。
这个背影,这个背影,她就算是对方化成灰,她也不会忘记!
忘了她的脚上还戴着脚铐,莫如芸眼底积压着血红色的仇恨,大步地走上前。
”嘭“地一声。
因为迈得步伐太大,莫如芸被脚铐绊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莫如芸制造出如此大的动静,背对着她而坐的男人自然不可能半点没有听见响声。
尽管莫如芸已经在第一时间从地上迅捷地爬了起来,到底还是迟了一步。
方才背对着她而坐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然转过身。
男人就站在她几步之遥的地方,棕色的眼睛漾着温柔的怜惜,”小云。你看看你。
怎么这么长时间不见。
你就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宋,闻,均。“
莫如芸一字一顿,双目血红,咬牙唤出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的名字。
”你怎么敢,你怎们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宋闻均似是全然没有察觉莫如芸眼底汹涌的恨意。
他一步步走上前,这些年因为养尊处优而白净修长的手,抚摸上莫如芸额头上逐渐愈合的伤口,指尖在她的伤口上划动着,温润的嗓音似春风般轻柔,”俗语有云,一夜夫妻百夜恩。
何况,你我做过,可不止是一夜的夫妻。
如今你面临着麻烦,你说,我怎么忍心,袖手旁观,嗯?“
被触碰的肌肤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恶心感。
莫如芸被手铐铐着的两只手狠狠地撞开宋闻均触摸她额头的那只手。
如果可以,莫如芸恨不得将眼前这个男人碎尸万段。
但她心知肚明,二十几年前,她就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如今,只怕他们两人的悬殊更大……
几十年的时间,早已将莫如芸身上的冲动打磨成了隐忍和坚毅。
莫如芸在会客椅上坐了下来。
她的目光沉沉,”说出你交换的条件。“
莫如芸早已过了天真的年纪。
她丝毫不怀疑,以男人如今的权势,让她重获自由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同样,莫如芸不认为,眼前这个薄情寡性,心狠手辣的男人会愿意无条件帮自己。
宋闻均只有一个条件,”帮我找到我们的孩子,唯一。“
……
时隔二十多年。
乍然听闻”唯一“这两个字,莫如芸的心狠狠地跳了跳。
初知怀有身孕时的欣喜,亲眼目睹恋人跟别的女人在她亲手布置的爱巢的床上翻云覆雨的愤怒,历经十月怀胎的艰辛,结果却生下一个怪物的惊惶和害怕,一幕幕,如同走马观花般,在她的脑海里闪过。
一双血红色的眸子归于死寂,莫如芸不带任何温度地叙述道,”那个怪物已经死了。
在她出生的第三天,。
我趁着医院的医护人员不在,就带着她离开了医院。
我亲手将她埋在大雪纷飞的歇云山雪地里。
一直到听着那个小怪物的哭声一点一点微弱地小下去,我才驱车离开。“
”宋闻均。
无论你有多么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事实就是,你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的血脉,在二十多年前。
就已经死了!
你注定是个孤家寡人!
他日也定然孤独终老,无人送终!
哈哈哈哈!“
唇角勾起一抹恶意的弧度,莫如芸快意地纵声笑着。
大概是报应吧。
莫如芸也是后来才知道,宋闻均在一次暗杀中受了很严重的伤,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有自己的子嗣。
而他此生唯一的子嗣,早已被她埋在那个冰天雪地里!
哈哈哈哈!
还有什么比令一个曾经负过自己的男人断子绝孙,要来得更加快意?!
宋闻均目光平静地注视着莫如芸,那就那样用充满温情和温柔的目光,凝视着她,仿佛眼神当中有千万种柔情。
”莫如芸终于感觉一丝不对劲。
宋闻均的反应太平静了。
他眼底的看似温柔的神情令她作呕。
“不要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我着我,告诉我,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刚才说过了,配合我,找到唯一的下落。”
莫如芸不耐烦的皱眉。
不等她说话,宋闻均便在她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用一种同情怜悯,同时又凉薄寡性的眼神注视着莫如芸,“事实上,你从我身边离开后,我一直派人密切监视着你。
唯一没有死。
你当年驱车离开后,我的人就将孩子从雪地里救了出来。
孩子全身冻得发紫。
送去医院已是来不及,我的人就带唯一去了十方寺,请求里面的主持殊文大师想想办法。
三十七天。
殊文大师整整衣不解带地照看了孩子三十七天,唯一总算是活了下来。”
莫如芸瞳孔微缩。
那个小怪物没死?
不,这怎么可能?
宋闻均的话继续传入她的耳里,“当时,我被一些事情绊住了脚,没能及时去接唯一。
等到我终于抽开身,动身前去十方寺的前一天,云城发成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地震。
歇云山得上的房屋多处坍塌,民众拖家带口跑到十方寺避难。
殊文大师因为忙于携寺庙里的弟子帮助民众抗震救灾,就托一位山上避难的民众替他照看唯一。
等到殊文大师忙完回来,就发现,连同那个民众和唯一一起失踪了。
那个人抱走了唯一!
这些年,我一直暗中拜托殊文大师留意唯一的消息,但是,始终没有传来更好的消息。”
宋闻均说到这里,语气顿了顿,如炬的目光望着眼前这位昔日恋人,“我找过你当年生产的那家医院,你已经把生下唯一所有的记录都给抹去。
只要你把唯一的血型,出生时间,哪怕是身上有显著的胎记,特征,任何有助于我找到她的信息告诉我。
我就想办法,让你离开这里。”
半个小时后。
莫如芸被重新带回拘押室。
宋闻均将会客桌上的绅士礼帽,口罩,墨镜一一戴上,走出会客室。
他的贴身顾问褚渊第一时间走上前。
调查局局长蔡万昌亲自送宋闻均到门口,一直到宋闻均那辆低调的林肯防弹轿车消失在浓郁的夜色里。
上车后,褚渊坐在副驾驶。
宋闻均一个人坐在后座。
汽车的挡板被升上。
宋闻均拨打了一个号码,他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吩咐道,“帮我彻查25年前12月15号前后在云城出生的女婴资料。
尤其是RH阴性血的女婴资料,全部都发到我的邮箱上。”
小剧场:
慕臻:“我觉得,大小姐和季司令,可能对我有什么误会。”
苏子衿:“……”
------题外话------
全世界都以为我们怀孕,但实际上并没有系列。
阿四,为什么明礼的锅要本队来背?
好气!
小剧场:
慕臻:“我觉得,大小姐和季司令,可能对他们儿子的某种能力有深刻的误解。”
苏子衿:“……”
第一卷 【傲娇110】吻,缓缓往下,落在他的锁骨
云城,老城区。
窄小的胡同巷子,陈旧的筒子楼。
和日新月异的新城区比起来,老城区就像是一段被遗忘的时光。
一段被尘封已久的时光。
这里好像什么都没变,却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一辆霸道帅气的军绿色的越野车在窄小的胡同巷口停了下来,引得边上玩耍的男孩子们好奇地张望。
慕臻倾过身,替苏子衿解开座位上的安全带。
一手撑在副驾驶座椅上,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好看的眉峰微挑,附耳在她耳畔吹拂的气息,带着蓄意的撩拨和挑逗,“亲爱的,真的不邀请我一起上去坐坐?”
今天早上,在餐桌上,苏子衿忽然告诉慕臻,她今天早上要回一趟家。
回家?
之前苏子衿一直住的酒店,以至于慕臻从未想过,他的小玫瑰和他一样,也都是云城本地人。
听说苏子衿要回一趟家,慕臻脑补的全是一次性登堂入室,如何在小玫瑰小时候住过的房间,小时候睡过的床,两人一起解锁新技能的十八禁场景。
于是,果断直接推了早上跟医院那帮同事们的会议,主动请缨,当了回司机。
不曾想,如今把人送到了家门口,车上的人竟是一点也没有邀请他上去的意思?
那他的慕大帅怎么办?
自从上次在音乐大厅,彻底把人给惹恼了后,慕臻最近和慕大帅已经被迫过了好一阵子兄弟互助友爱的生活。
别说是慕大帅对苏医生的妙手回春甚是想念,慕臻如今对自己的五指姑娘也是百般嫌弃,心心念念地全是如何陪着小玫瑰在她年幼时住过的地方,一起回忆过往,再顺便来一次感情上的升华。
苏子衿对慕臻脑海里开过的高速车全然一无所知。
她犹豫片刻,决定还是据实以告,“我爸妈的房子。如今是苏满的妻子,也就是我名义上的婶婶和他的女儿住在里面。”
所以,不是不想邀他上去坐坐。
而是那些无所谓的人,连她都不想见,自然也就没有介绍给他认识的心思。
慕臻微讶。
这事,他还真不知道。
以慕臻的机敏,自然也猜出了,当初苏恒留下的房子,为什么最终却被鸠占了鹊巢,这里面肯定有一段故事。
只是苏子衿没有详说的意思,慕臻出于尊重她的意愿,也就没有刨根问底。
“之前,在疗养院。温大哥告诉我,最近苏满的妻子,孙兰兰一直在和邵姨打听我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温大哥担心孙兰兰可能会对我不利,提醒我,让我多加防范。”
苏子衿杀了孙兰兰的丈夫苏满。
孙兰兰恨他入骨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主动打听她的下落?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
在温遇被莫如芸绑架那天,他在电话里所说的,有件很重要的是要告诉苏子衿,后来在疗养院,苏子衿过去探望她时,温遇告诉苏子衿的也是这件事。
倒不是孙兰兰本身有什么可令人忌惮的。
只是孙兰兰手里,握着苏子衿的软肋——她爸妈留给她的这栋房子。
房子苏子衿是一定要拿回来的,因此这一趟,她也是飞来不可。
慕臻何等敏锐,苏子衿这么一说,他就猜出了她此行的目的,“所以,你打算,主动出击?”
苏子衿点了点头。
苏子衿暂时猜不出事隔多年,孙兰兰主动打听她下落的原因。
但是,与其被动等待孙兰兰出招,不如来攻其不备。
苏子衿目光坚毅地道,“我想要回我爸妈的房子。”
苏子衿的家世,她不想让慕臻插手,慕臻自然也不好过问。
“如果有需要。
随时打电话给我。
我就坐在车上等你。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老公都是你坚强的后盾。”
说罢,一只手揽上苏子衿的腰身,俯身在她的唇上亲了亲。
两人的身体相贴时,有什么东西,被放进了苏子衿随身携带小挎包里。
苏子衿眉宇间染上一丝困惑。
慕臻笑得高深莫测,“带上吧,会用得上的。”
……
“姐。”
懦弱,低柔的嗓音。
犹如刚出生的小奶猫,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久远得不能再久远的称呼。
苏子衿脚步一顿。
这个世界上,会叫她姐的人,也只有一个人了。
苏子衿顺着声音望去。
就看见了,站在一株合欢树下的少女,苏吟。
苏满的女儿。
苏子衿的堂妹。
“姐!
真的是你!
我,我刚买完早餐,准备上楼,看见有个人跟你长得很像……
我就,我就……”
苏吟手里拎着刚买的早餐,小跑了几步,跑上前。
少女的眼底闪着泪光,芙颊因为激动染上胭脂般的红晕。
苏吟没想到她真的没有认错人,更没想到,对方真的会回过头。
苏吟比苏子衿整整小了七岁。
苏恒染上重病的那年,苏吟才刚刚出生。
就因为当年苏满在女儿苏吟刚出生,未来正是需要用钱的情况下,将全家的积蓄都慷慨地拿了出来给苏恒治病,换得苏恒和姚婧姝夫妻二人的满怀感激。
苏恒弥留之际,更是把姚婧姝和苏子衿一对妻女,托付给了弟弟苏满。
苏子衿也曾将苏吟当成亲妹妹来疼过。
但是。
物是人非。
苏子衿的父亲苏恒重病去世,苏满和孙兰兰夫妻二人露出他们真正的面目。
他们以搬进苏子衿家,方便两家人互相照应唯有,长期霸占了苏恒的房子。
苏子衿和姚婧姝明明住在自己的家里,却一直过着犹如寄人篱下的生活。
苏满是建筑工地的工人,姚婧姝是个全职太太。
姚婧姝自己嫌带孩子麻烦,就把苏吟丢给苏子衿。
如果苏吟被烫了嘴了,尿裤子了,哭了,一顿顿毒打就都会打在苏子衿的身上。
这不能算是苏吟的错,因为当时的她也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儿而已。
甚至,随着苏吟的长大,她对这个从小带她长大的姐姐充满了深刻的感情。
会在苏子衿被孙兰兰打骂的时候,替苏子衿求情,会偷偷瞒着孙兰兰给被仓库里的她送吃的,会奶声奶气地跟在她的身后,喊她姐姐。
苏吟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
是她没有办法做到,心无芥蒂地面对她。
她们之间,已然隔着苏满对他父亲的蓄意欺骗,对她母亲的侮辱,以及,她手中沾有的苏满的血。
女大十八变。
少女的模样,其实跟以前已经是大变了样子。
以前胖胖的婴儿肥的脸蛋,如今已经瘦成了标准的的美人脸。
苏吟的五官跟她的母亲孙兰兰甚至是她的父亲苏满都颇为相像。
以至于,当苏子衿转身,看见合欢树下的少女的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没有办法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面对这个自己年少时曾经朝夕相处过的小妹妹也做不到视而不见,“苏吟。”
苏子衿准确无误地叫出了少女的名字。
连名带姓。
如同她们此刻的关系,生疏至极。
苏吟的眼底似乎闪过一丝受伤和沮丧。
垂在双膝的双手握成拳,苏吟深呼吸了几口气,似乎终于鼓起勇气,一双鹿儿似的眼睛闪着这个年纪特有的纯真和美好,大大的眼里全是眼前之人的关心,“姐,这些年。
你过得好吗?
你刚出事的那段时间。
我,我有求妈妈带我去看你。
可是……
可是……”
“苏吟。
都过去了。”
苏子衿眸光清冷,语调平静地打断了苏吟未说完的话。
不管是她被警方带走,关在潮湿阴暗的监狱的那段时间,还是在同一个屋檐下,她们曾经有过短暂的或许相处得还不错的那段时光,于她而言,都过去了。
少女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也,也是。”
少女勉强笑了笑,但是很快就又强自打起精神来,“姐你这次回来,是打算回家住吗?
如果你要回来住。
我现在就去把房间给你收拾出来……”
少女的话说到一半,倏地住了口。
她苍白着一张脸色,瞪圆了一双乌黑的眼睛,无措地望着苏子衿。
是了。
她跟母亲现在住的这栋筒子楼,原本就是大伯一家的。
她有什么资格说要收拾一间房间给姐姐?
如果她有诚意,应该是说服妈妈从这里搬出去,把房子还给姐姐才是。
但是,妈妈肯定不会同意的。
少女愧疚不安地扯着裙摆。
苏子衿像是没有注意到苏吟的不自在。
她熟门熟路地拐进自家筒子楼所在的那条小巷
苏吟就跟小时候一样,像一个小尾巴,跟在她的身后。
不同的是,小孩的步伐再也不会摇摇晃晃。
她也不会因为担心摔了小孩,而总是担心地回头张望。
她们早已各自长大。
经年是一条再无法跨越的天堑,将过去永远地留在了那一段旧时光里。
她们谁都,回不去了。
……
现在是白天,筒子楼的过道却很是昏暗。
在个别人家的门口,还摆放着滚成扎的塑料空瓶,应该是大爷大妈用来换买菜钱或者是家长让小孩收集起来,卖了当小孩暑假的零花钱。
苏子衿一步步,走过筒子楼昏暗的,窄小的通道。
如同走向过去阴暗的,潮湿的记忆。
倏地,楼道里亮起一道光束。
苏吟很有经验地拿出手机,用手机的手电筒功能照明。
苏吟一边举着手机手电照明,一边拎着手里的早餐,对走在身后的苏子衿殷勤地叮嘱道,“过道里的灯坏了,一直也没人修。
嗯……
有点乱。
走路的时候得特别注意脚边,第一次来这里的人很容易崴到脚的。
姐你注意脚下噢。”
“嗯。”
苏子衿淡淡地应了一声。
其实,以苏子衿过人的目力,在暗中视物并没有任何的问题。
但是苏子衿还是依言放慢了脚步。
不管是从前总是因为这个妹妹而遭到孙兰兰的毒打,还是经年以后的久别重逢,由始至终,她都没有讨厌过这个妹妹。
她只是,也没有办法喜欢她而已。
苏吟能够感觉得出来,姐姐对自己的冷淡。
苏满出事的时候,苏吟还小。
只有四岁。
她对父亲的印象相当糟糕。
酗酒、家暴,还……欺负大伯母。
对于父亲的死,苏吟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感觉。
所以当年,当苏子衿被戴上手铐,被警方带走时,苏吟哭得惊天动地。
她是真的很喜欢那个会给自己讲睡前故事,会给自己盖被子,会哄自己睡觉,好像什么都会,无所不能的姐姐。
苏吟不记得母亲孙兰兰对苏子衿的毒打,更不知道当年也只是十三岁的苏子衿其实并没有那么擅长去照顾一个孩子。
记忆美化了所有过往的细枝末节。
苏吟能想起来的,全是这个姐姐对自己的好。
所以,当她在楼下重新见到姐姐的时候是真的感到喜出望外。
所以,当那双清冷的眸子,清清泠泠地望过来,眼底的冷漠和疏离是那样地明显时,她才会感到那样的失落和难过。
沉默在两人当中蔓延。
快要到家门口,苏吟从挎包里掏出钥匙。
听见钥匙转动的声音,里面响起孙兰兰扬高的音量,“你这个臭丫头,又跑到哪里浪去了?怎么让你买个早餐,你都去了那么……”
一连串的抱怨,在骤然见到门口那抹高挑纤细的身影时,倏地住了口。
……
孙兰兰坐在长沙发上。
苏吟把手里的早餐放在厨房,顺便去给苏子衿倒了杯水。
苏子衿接过水,客气的道了声谢,少女立即瞪大了一双眼睛,仿佛收到莫大的惊喜一般,声音都带了点颤抖,“不,不客气的。”。
孙兰兰瞪了眼又是招呼苏子衿坐下,又是给对方端水的女儿,这才把视线落在坐在短沙发上的苏子衿身上。
孙兰兰坐直了身体,摆出谈判的架势,“我可以把这房子给你。”
孙兰兰也不是蠢的。
她知道,苏子衿今天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绝不是来跟她叙旧的。
因此,她干脆直接开门见山,争取这次谈判的主动权。
苏子衿接过时吟的水,喝了一口,抬眸,清清冷冷地看向孙兰兰,“条件?”
在苏子衿和女儿时吟一起出现在房门的那一瞬间,孙兰兰险些没能认出她这个大侄女来。
当年瘦瘦小小的一个小姑娘,如今是大变了样。
如果不是那张脸还能瞧出昔日的一些轮廓,孙兰兰简直不敢相信,站在她面前冷艳出尘,气质逼人的女人,就是从小被她奴役到大的那个小拖油瓶。
这些年的经历,使得苏子衿身上有一种冷漠又坚毅的气质,再加上这阵子与慕臻走得近,潜移默化之下,神态举止,就难免跟对方有些趋近。
于是,当苏子衿那双清冷的眸子朝孙兰兰漫不经心地扫过去时,竟生生令孙兰兰有些发怵。
苏子衿的这种变化,更加令孙兰兰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枉费她这几天费尽心思地跟邵芳的打听苏子衿的下落,对方却总是吊着她,不肯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
如今苏子衿本人找上门来,对孙兰兰而言,是在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房子我可以给你,但是你得把季家四公子,慕臻介绍给我们小吟!
你喜欢的人不是温遇吗?
正好。
你去跟温遇在一起吧!
把慕臻让给我们时吟!”
孙兰兰开口,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
原来,孙兰兰跟邵芳的关系一直不错。
之前,邵芳找她大倒苦水。
大骂苏子衿跟她妈姚婧姝一样,都是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她儿子都有老婆了还勾引她儿子。
邵芳是个嘴上没有把门的。
一股脑地,把温遇和季姗姗婚礼婚礼上发生的事情,全跟孙兰兰说了。
孙兰兰对苏子衿是否插足温遇和季姗姗之间的婚姻半点不感兴趣,倒是听说苏子衿在已经有男友,男朋友还是季家老幺,那位风流S帝国的风流少帅这件事,迅速地动起了心思。
孙兰兰之前一直嫉妒邵芳的儿子温遇攀上季家的婚事,也讨厌恶透了对方每次从温遇和季姗姗的住处回来,都用各种夸耀的语气跟她炫耀她儿子现在住的地方有多大,季家多有钱等。
孙兰兰虽然不太瞧得上她那个性格懦弱的女儿。
但是,胜在那丫头有一张长得还算不错的脸。
孙兰兰原本就打算,等把女儿养到一定的年纪,就给她找一门有钱的亲事,对方年纪大一点不要紧,离过婚也不要紧,只要对方够有钱,能够令她在这栋筒子楼里扬眉吐气就行。
温遇和季姗姗的婚事,给了孙兰兰莫大的灵感。
如果温遇能够跟季家节庆,那么为什么她女儿不行?
论脸蛋,论身材,她女儿可不输给任何人!
饶是来之前就做了心理准备,如果要想要要会房子,对方肯定会趁机提出无理的要求。
孙兰兰提出的这个匪夷所思的要求,还是令苏子衿有那么片刻的错愕。
孙兰兰要她介绍慕臻给谁?
苏吟?
冷不防被点了名,时吟吓了一跳,她苍白着一张脸色,“妈,您在说什么呢?
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位慕先生。
何况,这房子,本来就是大伯买的。
就算您要把房子还回去,最多也只能算是物归原主而已。您怎么能……”
“啪。”
孙兰兰一个巴掌用力地掌掴在了女儿时吟的脸上。
时吟白皙的脸蛋,立即浮现出红色的巴掌印。
孙兰兰气愤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本来?
什么叫本来?
什么叫房子本来就是她的?
啊?
她杀了你父亲,害你没了爸,害你妈年纪轻轻就成寡妇,害我们母女二人成为孤儿寡母,难道她不得给我们一点补偿吗?!
更何况,她是姚婧姝在做小姐的时候,就怀的孽种。
跟苏恒没有半分血缘关系,她有什么资格继承苏恒的遗产,继承这栋……”
“当”地一声,玻璃杯被轻轻地放在桌,发出清脆的声响。
苏子衿一双清冷的眸子罩上冰雪的寒凉。
孙兰兰仿佛被掐住脖子的火鸡,方才还战斗力极强的她,忽然一下失了言语,无端地打了个哆嗦。
苏子衿慢条斯理地抬眼,“说够了吗?”
对上那么一双结冰的眸子,孙兰兰就跟被冻住了似的,张了张口,竟然愣是没发出半点声音。
苏子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她一步一步走到孙兰兰的面前,只见他的手里,不知何时,拿了一把军刀!
“你,你想做什么?
我,我告诉你啊。
杀,杀人是犯法的。”
孙兰兰的后背抵着沙发,一个劲地往后退,色内厉荏地警告道。
孙兰兰的警告,换得苏子衿的一声嗤笑。
苏子衿倾身,锐利的刀锋在孙兰兰的眼前,泛着森冷的寒光,在后者惊惧的目光当中,苏子衿缓缓地勾起唇,“杀人犯法?
莫非婶婶觉得,我会害怕,再坐一次牢?”
孙兰兰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下。
是啊!
她怎么就忘了,眼前这个疯丫头可是十三岁那年就敢用美术刀捅死她丈夫的狠角色!
孙兰兰快要被逼疯了!
“你,你到底想什么样?”
她居高临下地望着沙发里的孙兰兰,冷声道,“不管我的亲身父亲是谁。
我的爸爸永远只有一个。
这栋房子,是我爸留给我妈的。
房产证上,也是写的我妈的名字。
房子我是势在必得。
我给你们一个星期的时间。
一个星期内,从我家里搬出去。
否则……”
苏子衿晃了晃手中的军刀。
“否,否则你就怎么样?
你,你不要吓唬人!
我告诉,我不是吓大的!
就算杀了我们,你自己也得坐牢。
你不是一样拿不回这个房子!”
关键时刻,孙兰兰的智商总算是在线了一回。
苏子衿赞同地点了点头,“我的确对再坐一次牢不感兴趣。
不过,这个世界上,有个词叫生不如死。
婶婶想要,尝试一下吗?”
苏子衿勾唇浅笑,笑容璨烂。
这个时候,如果在苏子衿的面前放着一面试衣镜,她一定会吃惊的发现——
她此时脸上那漫不经心的笑意与慕臻竟然是如出一辙。
……
苏子衿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