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 秋嬷嬷才说清了事情的始末。
  林怀章当年亏欠了公款, 这么多年一直没填上,再加上皇帝不闻不问, 便搁置了。林家都快忘记这回事了,没想到林怀章一死, 皇帝立马开始查林家。哪个家族不是看起来光鲜, 实际上入不敷出,又年底将至, 哪里能够一下就拿出几万两银子填上。
  皇后本也没打算管,可听闻林语棠被送来了慈庆宫便慌了神。在皇后心中, 景阳宫和慈庆宫是对立的,她是皇后,将来是太后,林家怎么也得拥护她才是, 怎能允许林家临阵倒戈。
  恰巧皇后又得了金印,看了内务府数额庞大的账本,认为从一年十几万的流动银子中摞用几万也不算什么, 便拿了几万抬去林家, 好让林家回心转意。
  毕竟她已经没了太子,不能再没了林家。
  但内务府死了那几个人究竟是不是皇后做的, 这个无从得知。
  “我当初给她金印, 本是想让她分分神,不要一直陷在失子的伤痛里。可如今看来是我糊涂了,她毕竟从没掌过金印, 哪里能知道分寸。”太后道。
  “要不把金印拿回来。”酝和公主道。
  太后摇头:“不成,给她了再拿回来,这比一直不给还要让她难受。若是她恼了做出什么事来,那就不是几万两银子的事儿了。”
  秋嬷嬷想了想,道:“要不再让哪位娘娘共同协理后宫,这样皇后娘娘做事也有个忌惮。”
  “这个人可不好找,一般人哪敢和景阳宫对峙,弄不好反倒给她添了助力。”酝和公主眼波流转,看向闫清:“穆王可有什么好提议?”
  几个人又看向闫清。
  闫清一直坐在一旁,见酝和公主问他便笑了笑,道:“姑母,这不是我能议论的。”
  不然也不会拐着弯让南朝王妃与秋嬷嬷去帮一帮太子妃了。
  酝和公主笑了:“你不能,可你母妃能啊。”
  秋嬷嬷眼前一亮:“是啊,咱们怎么把贵妃娘娘忘了。”
  太后没有立即附和,反倒问闫清:“若是让你母妃出面,你愿意么?”
  闫清有点踟蹰。
  虽然是协理后宫,位同副后,可说不定会给俞贵妃招惹上麻烦。
  私心里,闫清是不太愿意的。
  “闫清是王爷,这事还得去问俞贵妃才行。”酝和公主道。
  “那就让俞贵妃来,我问问她的想法。”太后点头。
  秋嬷嬷便着人去请俞贵妃。
  “这么冷的天,那孩子怎么站在外面呢?”酝和公主看见外头的林语棠,心疼道。
  这几日下来,酝和公主越发喜欢林语棠,听秋嬷嬷说,酝和公主如今走哪都带着她。
  酝和公主将林语棠唤进来,将自己的手炉给她暖手,林语棠却温声拒了,规矩的站到了太后身后去。
  太后眼中闪过赞赏之意。
  俞贵妃很快来了,依旧穿得亮丽,笑盈盈的走进来:“清儿也在,我今儿还说去逛园子,结果出了门就不敢去了,这冷得我脸都簸了。”
  “你就算脸簸了,那样貌也是数一数二的,快过来暖暖身子。”酝和公主笑道。
  “你别打趣我,都几十岁的人了,还风华正茂呢?”俞贵妃转头给太后行礼。
  “要说这后宫里,我还是最喜欢和俞贵妃说话,亮亮堂堂的有精神,不像那些动不动就弱不经风喘不上气的,说话都费劲。”酝和公主道。
  俞贵妃笑着坐下:“也就你一个人夸我了。”
  两人聊了几句后,太后才道:“今日找你来是有件事要问问你的意见。”
  俞贵妃正了脸色:“您说?”
  “你也知道,我早就将金印还给了皇后,皇后那边有些忙不过来,我如今想着,让你来协理后宫。”
  俞贵妃怔住:“要我协理后宫?”
  酝和公主看俞贵妃的脸色不太对,讪讪笑道:“你别担忧,这宫里不就你一位贵妃么,母后也实在找不出第二人了。”
  俞贵妃看看坐在一旁的闫清,闫清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若俞贵妃不愿意,闫清一定会帮她劝太后的。
  “太后,别怪我多虑,这协理后宫也有几个意思,是要我在一旁马首是瞻呢,还是和皇后分开事务各管各的呢?”俞贵妃问道。
  太后幽幽道:“既然是皇后忙不过来,当然得要你为她分担事情了。”
  “如此我就放心了,为了后宫的姐妹们,我愿意协理后宫。”俞贵妃顿时意气风发。
  “母妃?”闫清担忧的看向她。
  俞贵妃暗地里拍了拍闫清的手背,又道:“但是我得向太后讨个恩典。”
  “有什么就说,现在还打什么太极?”太后道。
  俞贵妃扭了扭身子,坐得更端正了:“这皇后可是后宫之主,协理后宫难免有什么磕磕绊绊的,若到时我与皇后起了分歧,太后您可不能偏帮着自家侄女。”
  俞贵妃的话毫无遮拦,所有人都怔住了。太后大笑起来,指着俞贵妃:“你呀,我还说你最近性子沉稳了,看来是我想多了。你也不想想,是我亲自将你找来的,这意思还不够明显么?”
  “那臣妾就放二十个心了。”俞贵妃爽朗笑道。
  一件事就这么欢欢喜喜的敲定了,俞贵妃带来了瓜子点心,要拉着太后与酝和公主打牌玩儿,几人看外头冷风大,便支了桌子坐下来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