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王只知道闫清想要宸王再也不能翻身,所以早早就去福宁宫守着了。哪怕南朝王当初再怎么想争, 后来再怎么看清了皇帝的真面目, 也没有对皇帝打过主意。
  在南朝王心中, 皇帝是他的父皇, 他有些恨他, 但也敬爱他,那是他从小到大都在仰望的人。
  不仅是他,就连宸王那样心狠阴毒的人, 除了今夜彻底发狂,以往也没有想过要害皇帝。
  “你怎么能!”南朝王胡乱地抓着闫清的肩膀摇晃:“那是父皇啊,是我们的父皇!”
  南朝王看向闫清的目光里有许多情绪,有震惊, 有不解, 还有巨大的恐惧。一时间脑海里闪过许多片段, 闫清以往做的每一件事, 闫清陪着他去内务府杀了那个小内侍, 陪他在后宫寻找南朝王妃, 为了他在宫门口斥责十六卫的人,还有噙着笑问他:“那你觉得我下毒了吗?”
  “你下毒了吗?”南朝王开口便问。
  “王爷, 你僭越了!”李松愤然喝道。
  闫清看着南朝王,却对李松道:“下去。”
  “太子……”李松担忧地蹙眉。
  “下去。”闫清重复。
  李松默默退下去, 隐入暗处。
  只剩下闫清与南朝王对峙着,南朝王又问了一次,咬牙切齿地:“你下毒了吗?”
  “我没有下毒。”闫清道:“父皇几年前就生病了, 不过所有人都不知道而已。”
  “你知道?”南朝王问。
  “我知道。”闫清道。
  南朝王深吸一口气,后退两步:“你……什么时候开始算计这一切的?”
  闫清没有回答。
  头顶的灯笼光线微暗,将两人照出模糊温柔的轮廓,彼此都看不清对方的神情,只有彼此乌黑明亮的眼。南朝王脸上有晶莹的泪光,一闪而逝。
  南朝王缓慢地在原地踱步,假腿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他道:“你让我去对付宸王,你让我们都以为你对付的是宸王,你丝毫不掩饰,就连父皇都知道你对宸王的恨意,可是你真正对付的人是父皇……就连你之前要太医想尽办法让父皇苏醒,也是你计划好的,你就是要让他死在宸王的手中,要宸王背上弑君,弑父的罪名,这样你就高枕无忧了,对吗?”
  一阵风扑来,闫清轻轻咳嗽两声,嗓音有些沙哑道:“是。”
  “你还一直装作纯良的模样,瞒骗了所有人,包括我,包括你最在乎的太后。”南朝王转头看来,目光狠厉。
  “我并不是一开始就装做这样的。”闫清主动靠近几步,南朝王却后退了几步。
  “不管你信不信,走到这一步也并非我本意,若能重来,我不会回燕京。”闫清道。
  看着南朝王一脸的讥讽,闫清觉得说再多也没用了,便独自转身离去,往自己的院子走。
  “闫清。”南朝王唤住他:“那我呢?你本来准备以后怎么处置我?”
  闫清停下脚步,只停了那一瞬,便又抬脚走了。
  闫清回道:“荣华富贵,安享一生。”
  南朝王在原地站了许久,最终轻轻的一声冷笑。
  李松从暗处走出来,拦住了准备离去的南朝王。
  “滚。”南朝王冷声道。
  “王华是皇上安在太子身边的眼线,早在当初太子还是郡王,被送去并州时就有了。”李松道:“所以太子哪怕在府里也不能露出真心。”
  “可他当初叫我争!”南朝王跺着拐杖:“他害得我没了腿,没了父皇的疼爱,什么都没了!”
  “若你还有腿,那命也没了。”李松十分淡然,语气轻快:“当初您要争,皇上早就让人暗中观察,若您有一丝威胁到太子的地方,那皇上就会除掉您。”顿了顿,又道:“就像当初为了景文太子,皇上也想过除掉咱们太子,当初的西郡王一样,而且是王爷您自己去王府说要争的,太子能有什么办法劝得您回头?”